关于美酒与狼群的断想

　　在古代雅典，斯巴达人有这样一个传统：把刚刚出生的婴儿扔进酒桶里，用烈酒给他沐浴。在经过这样一次考验之后，体格强健者将变得更加强健，体格瘦弱者将可能因此而死去。所以，斯巴达人长大以后。个个强壮不凡，骁勇善战。　

　　在古代中国，有这样一个寓言：一个牧羊人看到自己的羊群变得越来越瘦弱，于是，就在自己的牧区内引进了几匹狼。结果，羊群非但没有被狼消灭，反而变得更为强壮。

　　中国的零售开放，是酒对于孩子的一场考验，也是狼和羊群的一场游戏。１９９２年中国零售试点性开放以后，我们曾多次惊呼“狼来了”———“狼”的确来了，除了从“正门”进来的，还有许多是“翻”过层层“篱笆”进来的，并且远远超过预定的数量。据国家内贸易局统计，到１９９９年底，中央正式批准进入的中外合资零售商业企业只有２１家，总投资最低为７１００多万人民币，但眼下实际进入中国市场的已有３００家。其中包括美国的沃尔玛、法国的家乐福、德国的麦德龙、荷兰的万客隆、日本的伊藤洋华堂、马来西亚的百盛等国际性的零售巨头。

　　“狼”没有理由不选择中国。从１９９０年以来，中国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在扣除物价因素以后每年的增长速度都在１０％以上，这一持续、高速的增速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到目前为止，中国的零售市场依然有着巨大的开放空间。１９９９年，中国已成为全亚洲仅次于日本的第二大零售市场，而目前外资零售企业的销售额仅占中国商品零售总额３万亿人民币的１·２％。　

　　“狼”来了，激烈的搏斗在所难免。在一番真枪实弹、攻守进退之后，“狼 ”的生存手法和进攻战略也暴露无遗，让“羊群”大开眼界。１９９６年吉之岛进驻广州天河城之后，那丰富而考究的卖场布置、那一站式的自助购物方式，中国的商家哪曾见过！至于屈臣氏贴身护理“更加关心你”，好又多刻意营造“芳邻”形象，更是巧舌如簧，“花招”使尽；还有ａｍ／ｐｍ　、７—ＥＬＥＶＥＮ等便利店，打着“全天候为您服务”的旗帜，在深夜里等待着你……

　　其业态之丰富，定位之鲜明，确是国人所闻所未闻。八年过去了，正象寓言中所说的那样：狼来了，但羊群却更加强大了。在八年的“与狼共舞”的日子里，从模仿到超越，中国的零售业正一步步成熟起来。在正大万客隆进驻广州之后，广州的岛内价创新＋依葫芦画瓢，居然也发展得象模象样，在“羊群”里刮起了一阵“货仓式商场”的旋风；深圳的万佳则在沃尔玛、家乐福等“群狼”的夹击中浴血奋战，终于脱颖而出，成为深圳零售业的一只“领头羊”。

　　而“狼”也在付出代价。且不说佳世客兵败上海，百佳耗资过亿大陆战略大调整。另一个很多人意想不到的事实是：沃尔玛在中国也是亏损的。至于其它如ａｍ／ｐｍ　、７—ＥＬＥＶＥＮ、屈臣氏等均处于默默无闻的“付出”阶段。但咬住目标、锲而不舍是“狼”的本性。显然，它们看中的是中国的未来，是中国零售市场的彻底开放。

　　但到目前为止，中国的零售市场还没有完全开放，在一步步放松的前提下，中国对“狼”的数量与扩张规模依然有着较大的控制，这是游戏的规则使然—— —即使是对最强健的“孩子”来说，过量的烈酒也会成为一场灾难。

　　但无可置疑的是，ＷＴＯ即将来临，中国零售市场最终将完全开放。在此之前，中国将有少数的“领头羊”能够完成从“羊”到“狼”的蜕变，到全球市场同世界各地的“狼群”一起角逐，这是“狼羊游戏”的必然结果。

　　———毕竟，世界要涌入中国，中国要走向世界。这也是游戏规则。　

　　原文发表于2000年11月《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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